善积厚土，功载千秋

——古动物化石专家刘毕业印象记

陈出新/文

太吃劲，太震撼！来到王大夫梁村“古动物化石馆”，顿然明白府谷地区之神降天物，不一般。几十吨大型哺乳动物生活畅游此间，说明千万至上亿年前，府谷绝对是地球动植物中心，百鸟快乐天堂。由此让人想到，世上的灵怪巨物都诞生于此，出产个比动物小几十倍的人人，又有何难之处！府谷作为中华文明发祥地主要之一，仅此就是铁证。——题记

年5月29日（农历四月十八），天气晴朗是北方夏日方初的那种冷热适宜的爽快，我随府谷“诗词协会”采风来到县西北，已经深入到鄂尔多斯高原的南部又属大河套地区腹地的老高川乡王大夫梁村。这里地势高绝最与太阳、月亮星辰接近，莽原连绵是世界上黄土层最厚密的地方。

我以前只听说府谷西部的几个乡镇地下资源丰富，脚底下全是炭，而且是全世界最好的炭（含热卡当量最高），“老高川”乡就属于其中之“最中之最”。“老高川”作为地名是相对于府谷地形东南低西北高的特征，河流山川自然显高而得名。让人万没想到的是，亿万年前，这里曾经“沧海桑田”，淤泥厚积从而将水草丰茂中巨型动植物，无论巨细一网罗尽。后经万年前的喜马拉雅第四次造山运动，形成的“季风热流”将大量的戈壁浮尘颗粒吹向东南，生硬在广大西北堆积成覆盖广袤的“黄土高原”。这一神奇造势不仅孕育出黄河母亲以及最伟大的中华文明，而且为亿万年前的古生物、动植物穿上了衣裳，使它们保持了原样，更为这些千万年前的地球主人入殓装棺，沉睡椁中作万千年的梦想。因而也就构筑成为地球上最具本质、原始貌的“天然地质生、动植物博物馆”。

作文著书是我认识家乡的开始，我一直认为府谷是一块神奇之地，一座文明文化富矿。辛丑伊始，我的文章多数以“发现震撼，震撼发现”为题，如武家庄乡的“狐桥沟”自然地质公园的“巨石奇观”，庙沟门镇“砖厂梁”长城墩台列阵，横山山脉以“横山”为焦距的大中华历史人文地理的不一样分野与重核价值的再认识，府谷清水营城堡构建之巧设之人文与自然形态和谐的范例，充分说明我对府谷地区的认识积累与深入程度。此次到访老高川乡王大夫梁村，从地缘构造讲是走到府谷最接近星球的高度，从探访文化的深入而言，可谓是正如智利大诗人、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聂鲁达赞颂《马楚比楚高峰》里的一句：

我举起我的右手亲手触摸——地球的生殖器

农村青年、古动植物化石专家刘毕业的“古动物化石馆”总共分为三个部分：库藏，展馆和考古发掘旧址。应邀参观第一眼的是“库藏”，感动大家的是“展馆”，好奇体验的是发掘现场遗迹。而我在走进“库藏”的刹那即被震惊到忘乎所以，直接穿越回亿万年前，府谷地带阳光暖照，沼泽遍地，水草丰茂，大树云扰，牛鸣象舞，鱼欢鸟叫的地球上最具生命活力的生动热烈景象与自然生物和谐气氛。所谓构物生成人类充满神话想象的原动力就来源于这一时期，即我们人类错失了巨物巨像的超能量时代。

库藏化石零散堆放，既无归类，也无归档，大小杂处，主次不分，轻重混置，叔孙同席，琳琅满目，怪异失形，悲风愁雨，玄思哲问。但是，库藏化石文化意义沉重，考古价值连城，属于亿万年生命重现天日的第一亮相，和生命创造的荒古原始零距离接触，是我们脱离人为改造与认识天体神秘的第一手资料。可不敢小瞧这些动物化石部件，它们的一个趾骨够专家们研究几辈甚至上百年都难以破解其中奥秘。它们一个腿的下肢断节足够我的身段粗细，如果组成整肢就是我的身高1.76米，想象一下，四米高，直径一米的罗马大理石柱的一条腿，这上面要支撑多少米的身躯，其体积容量是多大，体重又是多少？什么样的滩涂硬地可供这些祖爷爷践踏休息，它们睡觉是立着还是侧卧，一旦躺倒，它们是起立自如，还是一旦卧倒就如人类一样，意味着生命的终结？如此硕大巨轮，它们一天的吃食量一定会惊人。

另外，它们头颅抬起至少有五层楼高，那么，它们肯定是靠树枝树叶生存，问题是那时的参天大树到底有多高，树高自然树冠也不小，如云遮日的树冠，支撑其的树身又得长多少米粗实才能保证八十级狂风吹袭，树身坚持岿然不动，而那时的树会否像山丘样地占天霸地？我想是差不多，不然怎能形成府谷地带几十米厚的煤层还乌黑油亮自擦火，动辄在地底下自乐自燃几万年？

所以，库藏连同化石遗址才是“古动物化石馆”的最动情感的抚尸催泪之处，亦如考古工地的库房，所有经时代磨损摧残的断胳膊短腿，缺鼻子少耳朵的伤残士卒，一律先请到这里，登记造册，姓甚名谁，摆放位置来自哪里？至于救治方案如何处理安装，那是下一步专家们会诊结果的事情。世界上促成人类哲学大飞跃，产生思想灵感裂变的非常场所就是这种见尸悲情的激越式环境下的痛定不思痛的出格发挥。

刘氏“古动物化石馆”共分一座楼里的一层和六层两个展馆。一层主展大型食草类如巨犀，它是地球上截止目前发现最大的陆生哺乳动物，身长5——12米（鼻至尾），体长最大者为8.23米，肩高最高可达5.28米，脖颈垂直地面高度可达3——9米，体重大约为30至20吨，生长年代距今万年前。相比较年代与体积的拉近、个头矮小的成像组合，一般均置于六层展出。从一楼到六楼，化石馆将万年至万年前，生活在地球上动植物百样品种基本涵盖，生活在府谷地带的特有种类和稀有动物是突出重点。这里有产自“三道沟开峁”的，被命名为“陕西兽”的“长颈鹿”，骨架长2.7米，高3米，生活于大约——万年间，是现代长颈鹿的祖先。奇怪的是名为“长颈鹿”，偏偏在那个时候，它的颈部颌四肢并没有现在的长颈鹿长，脖子很短，眼睛后边长有四只长角。你说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大唇犀”也是产生在“三道沟开峁”，顾名思义“大唇犀”，肯定是嘴唇宽阔且长，说难看不行，人家那叫特色，你想拥有那么个长相，首先得问基因里有无，生长年代为——万年之间，其灭绝代表着远古无角犀类的彻底消亡。看这怕呀不怕，幸亏有我们府谷，不然，你到哪里寻觅这种怪兽活动的踪迹？同样产自“三道沟沙峁”的“披毛犀”，毛长绒密，御寒能力极强。头骨大又长，鼻角短，额角长，属于奇蹄目犀，生长于——万年。

“萨摩麟”，“老高川”镇王大夫梁喇嘛沟出土，这个货“眼后长有对角，唇口、鼻子生长，嘴却是圆型”，距今约——万年。不要忘记，我们府谷地片是产“麟”的祖地，“麟”是什么？麟是神物，中国神话中大圪蛋人物乘龙，奇人如姜太公骑的就是“四不像”的“麒麟”，那是真正“麟”灭绝之后，怪人们经加工改造后而想象出的怪种，真“麟”想骑得不到，只能骑个“四不像”以应付，满足一下怪人想吃天的怪瘾而已。

作为镇馆之宝的“三趾马”，其有别于其它的是，别处的“三趾马”基本生活在同一个生态地质层，而“老高川”镇王大夫梁喇嘛沟的“三趾马”出现在早、中、晚三个生态层，说明地球其它地方的“三趾马”，不是私奔就是婚嫁过去的，在中、晚期时代。唯有府谷“三趾马”是正宗祖源产地，全世界仅此一家。以上这些百兽品种均属于食草类动物，同时，“化石馆”也陈列有许多食肉动物化石如巨鬣狗，剑齿虎，短额近狼獾。通过比对，我发现两个问题引发思考：一是食素动物体型无限庞大，而食肉动物普通短小精悍，强劲有力，攻击性强，食草类偌大如巨犀等，在矮小十几倍的如“巨鬣狗”眼中，想吃就根本不是什么难事。而且，这些食肉者，据我推测，论长寿肯定也不比食素者差到哪里。

二、食草动物体态庞大，越往后其适应气候变迁的能力太单一脆弱，直至活也宏俊，死也彻底。今天的人们之所以得知它们曾经存在过，完全依靠考古学家们的到处刨挖。而食肉动物除寒武纪的恐龙灭绝外，其余生态纪年的动物均已演变延续了下来。最生动的例子如人类这种荤素皆茹的动物，只长大脑不长个头虽然只经百万年的磨砺，竟然做成地球生物所有一切的统治者。由此可见，所谓“进化论”，指的是人这种荤素通吃的动物，如果是食素的那类，不管体态如何吓人可怕，四条腿永远着地不像人类用两条行走，另两条参与拿取、抢掠、拥抱，干尽世上所有好事坏事，可惜，等待食素动物的只能是“退化”的命运。中国古人将强人集团呼之为“食肉阶层”，可见古人看问题的直中靶心，一针见血的深刻。看到此文的读者今后注意了，再不敢听“专家”鼓吹“吃素”有多健康，闹不好会将寿数搭上，甚至会“退化”到只有偶遇掏“土龙骨”的才可能“重见天日”。

走在“化石展馆”，同行者们皆被击中到口张眼愣，而我直感到这些巨型家伙的被仄逼被挤压。想想看，二三十吨的巨犀但凡走两步，打一个圈转，就其空间怎也得有几亩地大才好意思舒展。不然的话，地方太紧掐，稍有运动还不折树断枝，身边脚下不死一大片冤鬼碎魂，那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府谷地盘上横行的种类？展室地界的太过拥挤会让参观者误会，还以为千万年前的地球掌管者，也不过如小孩玩积木组合一样的游戏，想怎么臆断都可以，而忽略了真正认识自然认识地球的神秘与奥秘。

“化石展馆”确实有点急促狭小，正如老高川“王大夫梁”村成为举世瞩目的“古动物化石”的集中地一样，让人有石破天惊似的努力想象也回不过劲来。我原先一直认为，将化石组装成骨架，尽可能还原当时动物的形态，当然能做到基本传神就更好。因为，发现化石，发掘、收集这样的工作有点技巧、知识即可。真正将这化石零碎拼凑成一个整体骨架，部件的缺一不可，这活绝对是通晓动物学，地质学，解剖学，动物营养学的综合整形学科的专家才能完成。

没想到，经我与“化石”馆主刘总的一番了解，才明白所有这一套安装组合，包括制模（有些组件关节，因年代久远地质变化诸因素，你可能永远难以找到。只能通过骨骼原理，身体部位功能进行相应复制配齐。）等工艺均出自毕业之手。从北京聘来的技工都是在他自行设计的蓝图下干活，如何支架，贴骨，骨骸之间的生物距离，肌肉牵动下的骨骼运动自然坡度，张力，尾巴摆动制约着头的方向，所谓“牵一发动全身”的概念如何落实等等。真不敢想象，一个没念过几年书的农村青年，他是如何做到只有一生勤学的研究专门人才也是勉力为之的高端精准？

刘毕业成为古动物化石专家纯粹是一条逆袭之路，也即“是君子就不为俗人之道”的让人匪夷所思。毕业出生在一个世代务农的偏远山村，小时因上学路遥，念书只读到五年级。辍学之后，又因家境贫困在14岁时加入到掏挖“土龙骨”的行列，从此就与“化石”结下不解之缘，旷世之情。

“龙骨”自古即被列入中医药材中的一味，据《本草会编》：“经文言死龙之骨，若以为蜕，终是臆说。”但是，人们对它的疗效却是坚信不疑。《纲目》说它“益肾镇惊，止阴疟，收湿气脱肛，生肌敛疮。”《日华子》认为其“健脾，涩肠胃，止泻痢，渴疾，怀孕漏胎，肠风下血，鼻洪，吐血。”上世纪的六七十年代，府谷一带的人们为生活所迫，突然掀起一股掏“土龙骨”热，有龙骨的地方掏，没有的地方也瞎掏，为此经常有塌死人的新闻传来传去。府谷地方“三道沟，庙沟门，大昌汗，哈镇，老高川”是“土龙骨”分布最广的区域，所以，这一带人掏“土龙骨”还真是能改善生活艰难的不二选择。刘毕业凭借个小灵变，洞内挥镢自如的优势，很快便掌握其中技巧，当然收获也就满意得很多。

不过，由于当时收购价格，普通骨头化石几毛钱，牙齿类贵点能到一块，即使机遇不错，一天下来的所得离“发家致富”的愿望还是差之甚远。更让毕业发聩的是，面对如此硕大的头骨、巨齿、腿骨、活灵活现的带扭纹的直角、弯角、叉角，这些远古时代的灵物，它们到底是个什么形状，体积有多大？它们产生在我们这样的土地上，为什么？它们要是复原回去，都是些干什么的，谁派来的？它们最后又去了哪里，结局如何？就是这么一些不知谜底的未明来路货，仅仅为了几角钱像废物一样消耗掉，很可能失去的是我们府谷家乡最宝贵的珍奇。今后谁若记起，说不定只有到天国去追寻，只能在传说中过一把遗憾的干瘾。认识到“土龙骨”的不一般，十七八岁的刘毕业一改以往的“卖”而为“收”。只要自己认为有保存价值的“土龙骨”，不论巨细，价钱多少，一律不能让其流落、散失在四撒五远的零拆中。

家庭并不宽余的刘毕业，识字不多且小小年纪却干出了农村人连想都不敢想的“蠢事”。这一点不仅让方山周围的乡邻为之侧目，尤其是以“土龙骨”赚点零花钱贴补家用的家里上下很是恼火，家用都显捉襟见肘，你还倒着往外花钱，收这些死旧骨殖回来，吃不能吃，放没个地方放。咱家今后怎办？你是非得让全家人跟着你倒霉要饭，当讨吃猴不歇心！刘毕业天生一副倔骨头，你们说什么我不管，反正我不拖累你们过日子，我的困难自己挑，我的事业自己完。为此，刘毕业是铁心铜胆，全力投入到化石的收集，整理，保护当中。

年的一天，身为作家的《陕西日报》记者刘仲平，因为采访毕业的父亲刘汉基、大哥刘霸业“小流域治理”的先进事迹，来到老高川乡的王大夫梁村。刘毕业见机拿出一个象牙化石让仲平看。仲平好奇地带着化石去找学地质的姐夫，西北大学任教的崔智林老师。智林识货，立马将化石推荐到资深地质学教授薛祥熙老师面前。薛教授紧急安排学生后任西北大学副校长的张云翔教授，带着实习研究生亲临“王大夫梁”实地考察。

自此，名不见经传的府谷地区因古动物化石在全国院校的科研机构，名气大到不径而走，往来考察的专家教授川流不息。当然，张云翔教授首次到访即被刘毕业这个农村小伙子的意志所感动，发现其聪明好学，气宇不凡，当即决定带他到“西北大学”地质系进修。经过西北大学的陶冶修为，在薛祥熙、张云翔二教授的亲自关心教习下，学成归来的毕业已不是初出茅庐的凭意气做事，而是一位胸有成竹，志存更加高远的专业化的有为“事业必成”稳健操刀者，铸基建业的大度情怀，大家风范的实干家。

刘毕业的“古动物化石馆”现在已是全国少数有影响的私人民间展馆，论性质具有发见地建馆藏，识别、收集、整理、布展均由自力、自资、自学自研完成的特点。为此，刘毕业投入资金三千多万元人民币，至于操劳而花费的心血勤奋更是一个难以计算的未知数。“化石馆”的影响真正在京城省会，全国乃至世界古生物动植物的学界，“西北大学”地质学系就将“王大夫梁”村设为“教学实习基地”。过去十几年，不时有中外地质专家访问这里，当地领导、主管部门也常来关心指导。所以说，府谷以煤炭出名，那是相对大众民间而言。

真正让府谷扬名四海的是刘毕业所创立的“古动物化石馆”，它是实实在在的世界形象，代表府谷历史地理研究的里程碑标志。原先人们的概念，想看动植物“化石馆”，你得非跑到有能力调动资源的北京、上海等大都市不可。最近几年，仅我们府谷县城就有“林业局”“土地局”的两个“古动物化石展览”在那里举办。殊不知这些展馆的展品全部来自刘毕业的“出借”，而且是刘总馆的科研成果的整体组装作品，可不是从毕业那里借来“化石”，再请外地专家拼凑而成。想想看，如若一切都是租借，其成本费用该是多么大的一笔天文数字。再想想看，府谷人不出家门就能享受与亿万年前的动物世界零距离亲近，而且，所有眼见实体全是府谷人自产自设自建，让千万年前的辉煌重现，即就是夜深梦酣之际想起，那也该是多么令府谷人骄傲与自豪的快意美绝之事！

毕业君是好样的，最具贡献质的府谷骄子！身为农民子弟，念书不多的刘毕业因自己的不凡创举，使府谷家乡一步跨入世界历史地理的科研殿堂，其名归实至的正式称呼应该是“古动物及化石”研究专家——刘毕业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