鬣狗

一事能狂便少年青城山雪东宋4

发布时间:2022/8/29 14:33:53   

「来源:|黑江湖ID:heijianghu」

东宋世界第4届年度征文第5期第27篇主题征文

一事能狂便少年·青城山雪

◎冬木百合著

第2组:老和部队

东宋的第个故事,每个都精彩……

东宋世界(Sunasty,宋纳思地)系由《今古传奇·武侠版》杂志社前任社长·主编,武侠作家李逾求创立。东宋世界自年3月14日正式开启,一直至今日,仍在不断生长完善之中,先后诞生《化龙》、《燃烧吧,火鸟》等长篇作品。自年3月开始,正式举办东宋主题征文,聚集起上百位侠友,诞生优秀征文上百篇。第一届征文“金属罂粟”、第二届征文“秉烛夜游”、第三届征文“八十一城”圆满结束后,第四届征文“不周山城”正在火热进行中。

本次推出的是冬木百合所著《一事能狂便少年·青城山雪》。

冬木百合看东宋

我对东宋应该是日久生情。初次接触东宋时并没有融入这个世界,东宋对我来说太遥远,我对东宋来说太渺小。两个不想干的人和事彼此观望,默然相守,竟暗生欢喜。东宋就像是一个梦,一个没有做完的武侠梦。在这个现代化的世界里,科技高速发展,玄幻都无法追得上发展的速度,武侠似乎已经不复存在。可是武侠精神不会消失,它更像是一个人出发时的初心。不忘初心,方得始终。而东宋,可能是这个武侠梦最后的坚守。

冬木百合写东宋

其实我不会写什么武侠,我写东宋是因为折转琉璃这个设定。很喜欢折转琉璃这个设定,便写下了第一篇东宋的征文。没想到这篇文章把我带到了另一个世界,东宋的世界。忽然觉得在这里找到了另一个自己,一个原来不曾想过的样子。我和东宋约定,以一年为期,见证彼此的成长,也记录彼此的脚步。我对东宋有信心,想东宋对我亦是如此。

致谢:本文使用书法字“肆”,来自池大雅;题图来自版《长安十二时辰》剧照,特此致谢,敬请支持。

一事能狂便少年

青城多山,多马,多少年。

白日里少年学子们要读史文,练剑法,炼金,一切行为都在规矩之下。到了夜里,有些野性未褪的学子们,便再也不肯被束缚,骑上骏马,在山道之中疾驰。

每到冬季寒流涌过,有许多学子会在夜里越过青城围墙,越过内城,外城,一直冲上青城山脉的顶峰,上山等雪。

他们或在夜色中静静地等候,或在夜色中大声谈笑,比剑,欣赏脚下青城的夜景,看天上飞来飞去的流星雨,在满天星辰之下等雪,等日出。

幸运的时候,雪也会悄然而至,静静地落在学子的身上。学子们便会肃然起身,轻嗅着雪花,轻嗅着只有在这个地方,在这个时辰才能嗅到的清香。

少年最美的回忆,总是与这雪有关。

1.我要他

“那我要他!”五岁的蓝璇郡主指着跪在不远处的少年说。少年名唤唐璜,是唐世家家主唐谨之子。

这次唐谨受青城校长陆牧之约来青城作客,带儿子唐璜参观东宋赫赫有名的青城大学,谁知刚到陆家,听闻王子赵昇也在青城,正与陆牧在内堂会面,慌忙携子到内堂朝拜。

一进内堂唐谨便拉着儿子唐璜大礼叩拜,并不知道堂上先前发生了什么。还没等赵昇说平身,只听一女娃的声音说“要他”,心里七上八下,也不敢问究竟。

“唐卿家以为如何呢?”王子赵昇微笑着走近唐谨,伸出手就要扶跪在地上的唐谨。

东宋历代天子的任期有限,五年为一届,十年为期,最多可以延长至十五年。如今天子任期已有五年,想要登基的王子们已经开始采取行动,准备在选拔下一届天子的试炼中大展身手。

赵昇便是这众多王子中的一个,他文武均不出众,却颇得各个朝臣的认可,默认为下一届的天子之选。不过哪有唾手可得的利益,尘埃落定之前,一切还都是未知。

唐谨不敢受力于赵昇,慌忙从地上站起身,一揖到地,“臣听王爷的。”

“哈哈,好啊,唐家与天家一直关系非常,璇儿的母妃也出自唐家,如今又多了一位唐家公子与璇儿作伴,颇有亲上加亲的味道,好!”说着回转身向蓝璇招手,示意她过来与唐璜相见。

蓝璇冰雪聪明,明白父王的用意,三步两步走到少年的身前,学父亲的样子,伸出两只小胖手来搀扶那少年。

此时的唐璜才明白,自己被选做郡主的侍卫,心里很不情愿,扭头瞧父亲唐谨。唐谨一把按下他的脑袋,“快谢主隆恩,见过郡主。”

等唐璜礼毕,蓝璇拉起他,仰头细看少年的容貌。刚才少年一直低着头,蓝璇看他外形体态端正颀长,如今抬起头来再看他容貌,也是清朗俊逸,便十分喜欢,目不转睛地望着少年。

少年眼睛里虽有不悦,但一扫而过,安静地站在一旁,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一言不发。白色狐裘披风罩着湖蓝色锦袍,剪裁得体,服帖地罩在少年身上,如少年一般内敛而高贵。

蓝璇注意到少年袍子下藏青色登云靴一尘不染,猜想这少年是刚刚下马车,还没来得及在大学内参观。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靴子,上面满是灰尘,外罩的红色狐裘上还有一两块糖渍,那是她在街上吃糖葫芦时留下的痕迹,她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脚,但手还坚定地拉着少年的披风。

原来就在唐家父子进来前,蓝璇随父王赵昇来陆家做客。陆家家主陆牧是赵昇的老师,两家经常来往,蓝璇便与陆家陆牧之子陆青芒成了发小。青芒告诉她,穿过青城最热闹的街就能到青城最高的山,爬上最高的山就能看见雪。

自东宋建朝,宁夏大陆沉没形成夏海,不周山也逐年在加高。青城的冬天越发干燥,到处都是灰尘,雪越来越少,只有几个较高的山上,偶尔能看到小规模的雪景。

蓝璇自小在宫里长大,虽听说过冬天会下雪,但雪到底是什么样子,也只在画中见过。想到原来青城的山上就有真实的雪,兴奋得小脸通红,便要青芒带她看雪。趁着赵昇与陆牧谈古论今的时候,陆青芒便带着蓝璇跑了出去。

蓝璇到底还是个五岁的孩子,刚到街上就被卖东西的小贩吸引了去,左手一串糖葫芦,右手一个面糖人,吃得起劲,也忘了去追青芒。小贩不认识天朝的郡主,拦着蓝璇让她付糖钱,眼看蓝璇就要被小贩拽住,九京门的人出现了,把蓝璇请上了车。

蓝璇自然是不干的,挣扎中,糖葫芦粘在了狐裘上,面糖人也被踩得粉碎,心疼得她嚎啕大哭。见到赵昇,蓝璇更是委屈得直掉眼泪,左一抹右一抹,弄得两个小脸蛋象两个小泥团。

陆牧在旁边一直作揖自责,说没管教好儿子青芒,带郡主到处乱跑,青芒没有资格再做郡主的侍卫,没资格陪伴郡主左右云云。于是赵昇对蓝璇说,“这样,我再给你选几个侍卫陪你一起玩吧,也免得你在宫中寂寞,到处乱跑。”

蓝璇一听有新玩伴了,便止住了哭声,环视四周,也没有个小孩子,正不知选谁是好,陆牧家下人来报,说唐世家唐谨来访。赵昇便让传唐家进堂内说话。唐家父子慌忙进来叩拜,蓝璇便小手一指,“那我要他!”

2.你欠我的

见女儿有了新的玩伴,赵昇又拉起了唐谨身后的陆牧,“老师,您就别责怪青芒了,都是孩子,玩心重,想必璇儿也是难为青芒,他才敢带璇儿乱跑的。”

“老臣有愧啊!老臣老年得此子,骄纵了他,一会儿寻他回来,定不能饶了他!”

听到说青芒,蓝璇才意识到还有一个人没有回来,她瞪圆了杏眼扫视一番,青芒哪去了呢?

这青芒比蓝璇大四岁,是个愣头青,一出府就撒了欢地向前跑,也不知道蓝璇被卖糖葫芦的拖住了。等青芒发现蓝璇没有跟上来,回头来寻她的时候,蓝璇已经被九京门的人带回陆府了。

青芒不敢自己回家,在街上乱窜寻找蓝璇,不知不觉走到了个长长的胡同。前方一只鬣狗正躬着身子慢慢向他靠近,转身,身后不知哪里又钻出两只鬣狗,三只鬣狗从三个方向包围了青芒。

青芒不是世家出身,他的父亲陆牧是青城大学的校长,是亚圣陆秀夫的后人,诗书礼乐无不精通,但武道却是一窍不通。各世家因敬重陆牧的才学和为人,又因喜爱陆青芒耿直的性子,每有往来都愿意择武学相授。

因此,青芒的师父很多,所学武艺也很杂。在这些杂七杂八的武学中,他最擅长的就是掌,虽只九岁但自创了一套掌法,自称青门掌。

可惜,他只是个九岁的孩童,又没有系统的武学基础,自创掌法虽然厉害,却肉掌难敌利爪。眼看要被鬣狗扑到,只听耳边传来“嗖,嗖,嗖”的声音,三只鬣狗应声倒地,一个身穿短袄的少年从屋顶跳了下来。

那少年如兔子一般在三只鬣狗旁边跳来跳去,很快就寻到了他发的暗器,三块葫芦样的石头,擦去血迹揣进了怀里。

寻完暗器,少年看青芒还一脸懵懂,便掐着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瞧你那笨样,连几只狗都打不过,象只螳螂一样,还这样,这样……”少年说着挥舞双臂学青芒打斗的样子。

青芒囧得脸都红了,但他并没有忘记少年的救命之恩,忙抱掌道谢,“在下青城陆青芒,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哎,我可不是什么公子,我就是一打猎的。救命的事嘛,就当你欠我的,我给你记着,等我有用得着你的时候,你可要还哦!”

“一定,一定!”陆青芒忙不迭地答应着。他从父亲那接受的都是礼遇方面的教育,虽性子愣了点,但礼数不缺。

“我看你也不是一般人家的小孩,自己在外面乱跑什么,不知道这冬天多有野兽出没吗?”那少年与青芒年龄相当,却一付小大人的模样教训着青芒。

“哎呀,不好!”青芒大叫一声,冷汗涔涔。心想不好,光和鬣狗打架了,忘了找蓝璇的事,也不知道蓝璇现在在哪里,如果也遇上了野兽,那可如何是好?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神婆附体了?”少年调侃着青芒。

“不是不是,是我的妹妹走失了。”

少年见青芒着急,自告奋勇要陪青芒找妹妹,两人便携手出了胡同。刚出胡同遇上前来寻青芒的家丁,告诉青芒蓝璇郡主已经回了陆府,青芒才跟着家丁往家走。

一路上,他红着脸嘱咐救他的少年,“一会儿见了璇妹妹,千万别说我被鬣狗围攻的事。”少年呵呵笑着答应了。

3.郡主的侍卫

回到陆府进了内厅,青芒一眼看见了蓝璇,急急跑过来拉起蓝璇的手,“璇妹妹,你没事吧?”

“你跑哪去了,我的糖人……都碎了……”蓝璇看见青芒又想起了被踩碎的糖人,委屈地哭了起来。

陆牧一手把青芒拎了过来,按在地上,“还不向天家请罪?”

青芒跪在地上还没开口,蓝璇已经挡在青芒的身前,“父王,是璇儿让青芒哥哥带我出去玩的,不怪青芒哥哥。”

“不怪璇妹妹,是我要带她出去玩的。”

赵昇看着两个小人有模有样地替对方开脱,甚是好笑,乐得合不拢嘴,一手一个拉了起来,“好了好了,都回来了就好,青芒,你身后的孩子是?”

“他,他,他……对了,你叫什么名字?”青芒尴尬地挠挠头,才想起问少年的名字。

“回大人的话,我无名无姓,家父是个砍柴人,他叫我樵儿。”少年越过青芒走上前,落落大方地向赵昇深施一礼,不卑不亢地回答。

“樵儿?”赵昇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只见他一身墨色短袄,肩上斜搭一御寒兽皮,在腰间用粗布腰带束住。脚底一双棉靴,上有一圈兽皮护着两小腿,倒也是山野樵夫的打扮。但少年的谈吐似读过书,虽然天性自然,却不粗野,进退有礼。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赵昇饶有兴致地问那少年。

少年紧抿着嘴唇回头看了一眼青芒,只见青芒满脸通红,整个脸都好象大了一圈,少年便转过头来,低着脑袋不吱声。

“怎么,不能说?”赵昇觉得更有趣了,不依不饶地继续问。

蓝璇也好奇,眼前这个小哥哥好象和青芒哥哥差不多大,长得算不上好看,也不象她认识的那些宫里人,他和青芒哥哥两人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呢?

“还是我说吧。”青芒鼓起勇气站了起来,“我刚才找璇妹妹的时候被鬣狗围攻,是他救了我。”青芒说完整个脖子都红了,不过他却挺直了腰杆,梗着脖子,一幅准备好等人嘲笑的架式。

“这可是你说的,我没说。”那叫樵儿的少年“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原来如此,公子家住何处,家中长辈何在,以何为生,我得上门亲自道谢啊!”陆牧闻听这少年原来是儿子的救命恩人,赶紧凑过来,拉着少年问长问短。

少年似不习惯与人如此亲近,躲闪着向后退了两步,“家父就是一樵夫,去年已经仙逝,家中只有我一人,平时打柴打些野物到集市上卖,养活自己。”

“哦?这样,你要愿意,以后就做我的义子吧。”陆牧一心想报少年的救子之恩,言辞恳切。

少年低头不语,若有所思。

陆牧以为少年不同意,又上前一步说:“我听你说话也是个读过书的孩子,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做我义子,也可以做我的学生。称不称老师都不紧要,我只想将毕生所学传授给你,你学有所成也好上效朝廷。”

少年见陆牧是诚心诚意要报答自己,再拒绝有点扭捏作态了,便洒脱一笑,“不是我不愿意,是我怕高攀不起,大人既如此待我,我哪有不从之理。”说着双膝跪地,口称拜见父亲大人,连磕三个响头。

陆牧赶紧扶起少年,教少年向王子行大礼,又拉过陆青芒,问明少年的生辰,青芒为兄,少年为弟,两人重新见礼,并正式给樵儿改名为陆樵。

蓝璇在父亲身边看着眼前三个人热热闹闹地认了亲,似懂非懂,又见唐璜还安静地在旁边站着,感觉有些冷落了他,便又跑到唐璜的身边,拉着他的披风与他站在一起。

唐璜刚抬头观望,见蓝璇过来,又低下头,任蓝璇拉着,一动不动。

赵昇开口,“看你小小年纪,就能于鬣狗围攻中救人,不知师从何人?”

“回大人……回王爷的话,我没有师门,只是打猎时擅使暗器。”说着拿出身上带着的小葫芦呈给赵昇。

赵昇仔细端详着葫芦,与陆牧交换了一下眼神,又把目光投向四个孩子。

眼前这四个孩子,唐璜应该是最大的,也不过是十一二岁,但已有大人模样,行动语言颇为谨慎;青芒耿直,有些愣,但坦坦荡荡,内心最是干净;这个叫樵儿的少年看上去极为普通,却有和年龄不相符的通透和洒脱;蓝璇稚气未脱,如今坚定地站在唐璜的边上,倒像是唐璜的小跟班。

赵昇越瞧越觉得四个孩子很可爱,想起蓝璇的身世,他又有些黯淡,怜爱地向蓝璇招手道:“这三个孩子都做你的侍卫,和你一起回宫好不好?”

“好啊,好啊!谢谢父王!”蓝璇扑向赵昇,爬到赵昇的膝上,凑着他的脸,来了一个响亮的吻。没等赵昇回应,她又爬下来,跑回唐璜身边,重新牵起了唐璜的披风。

赵昇哈哈大笑,陆牧手拉两个儿子也颇为兴奋,只有唐谨束手站立在一旁,脸色凝重,他不知儿子这一进宫何时才能出来,也不知道赵昇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赵昇回宫前,唐谨终于寻到一个机会把陆牧拉到一无人的角落,低低问陆牧,“陆兄,看在多年好友的份上,你和我说实话,璜儿被留下是不是安排好的?”

陆牧捻须一笑,“我只知道如果王爷不点头,九京门的人不会让郡主私自跑出去的。”

唐谨叹了口气,“我明白了。”他顾不上责怪陆牧,回头去找唐璜。此时的蓝璇还紧紧牵着唐璜的披风,唐谨无奈,只能长话短说,叮嘱唐璜,“鹰立如睡,虎行若病,既明且哲,以保其身。”

唐璜见父亲脸色凝重,不敢分心,把父亲的话牢牢记在了心里,细细琢磨,顿觉忐忑不安,如乌云压顶。

终是一个无雪的冬天,天空却不晴朗,大片的乌云时时笼罩。人们带着矛盾的心理与乌云共存,仿佛在下一刻雪就要到来,既讨厌又期待。

唐璜并不期待雪,他看了看身后跟着的郡主,只期待郡主快点长大,他知道,郡主长大了是要嫁人的,那他就可以离开皇宫,回到唐门。

蓝璇的目光一直在唐璜身上,发现唐璜看她,她仰着小脸,眯起眼睛,给了唐璜一个讨好的笑脸。

唐璜心里一颤,他忽然意识到,此次入宫,他唯一能依靠的恐怕只有这个小郡主了。蓝璇的母妃虽是唐门所出,但唐璜只能远离,任何接近都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想到这,他主动拉起了蓝璇的手,那小手胖乎乎的,温热的,竟然让唐璜感觉一丝安慰。

4.赐婚

唐璜没有想到,那只小手他竟牵了十年。

十年间,皇城内共下了三场雪。第一场雪下的时候是深夜,次日郡主起来时,雪已经化得所剩无几。

蓝璇气唐璜没有叫她,抱着枕头哇哇大哭,却罚青芒去院子里顶水盆,陆樵也被蓝璇罚到树下倒立。只有唐璜没有受处罚,而下雪的时候正是唐璜主值。

第二场雪下在蓝璇九岁那年。皇家崇尚九字,赵昇为蓝璇办了热闹的生日宴会。宴会上一白衣少年献上一支剑舞,如白鹤飞舞,引得蓝璇连连叫好。

那日蓝璇喝多了,回到自己寝宫还意犹未尽,命宫娥在院子里跳舞,雪就是在那时悄然而至,似赶来赴一场盛宴。随雪而来的还有一只纸鹤,鹤身上,赫然写着“林梓剑”三个字。

蓝璇并没有在意,她望着那雪痴痴地想,一定要创一只独特的舞,在下一个下雪的日子跳给唐璜看,她已经想好了舞蹈的名字,就叫沙门舞。

第三场雪下在蓝璇十五岁那年,雪还未下,请假回家的青芒匆匆赶回了皇宫,迎面碰上了主值的陆樵,陆樵拦下他问:“青芒,青芒,你问父亲了吗,今天晚上到底有没有雪?”

“雪什么雪啊,你还惦记着看雪,要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啊?现在还有什么大事比得上今天晚上的雪?”

“哎呀,跟你说吧,”青芒附在陆樵耳边小声说:“天子给郡主赐婚了。”

“赐婚?是唐璜吗?”陆樵心里一凉,却掩饰着问青芒。

“你小点声,我这是偷听到的。要是唐璜我就不急了,你看见唐璜了吗?”

“没,应该是和郡主去教坊了吧。”陆樵慢悠悠地说。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跳舞!”青芒嘟囔着,人已经向教坊的方向窜出了几丈远。陆樵还在想着郡主的婚事,郡主刚满十五岁,生日刚过,天子怎么就急着把她嫁出去呢?

见青芒去教坊寻唐璜和郡主,陆樵也不自觉地向教坊走去。

此时,唐璜和蓝璇正在教坊看舞娘跳舞。蓝璇学着舞娘的样子跳起了自创的舞蹈,唐璜在旁边静静地看着。

从第一场雪后,三个少年便有了默契,自动划分了和郡主的亲疏关系。最亲近郡主的自然是唐璜,差不多整个白天都和郡主待在一处。

“好看吗?”蓝璇收起舞步,歪着脑袋问唐璜。

“好看,这是什么舞?”

“沙门舞。”

“沙门舞……”

“怎么,不好听?”

“不是啊……好听。”唐璜明白,这是跳给他的舞。因为唐璜身处唐门,而唐门在沙海之中。

他有丝骄傲,又有丝压力。他不是不喜欢蓝璇,他是不敢喜欢。每次回家,父亲唐谨都要重复那十六字箴言,“鹰立如睡,虎行若病,既明且哲,以保其身。”

这十六字如刻在唐璜心上一样,每一个决定都要以这十六字为准则,每一句话都要以这十六字为前提。以至于他很少说句完整的话,更是不敢随便表达自己的意见。蓝璇送他一外号,“语半”,每次生气就用语半来代替他的名字。

面对蓝璇毫不避讳的欢喜之情,唐璜无时无刻不觉得欠这少女一个回应,于是他悄悄为蓝璇准备了礼物。这礼物本应在蓝璇生日那天送出,也是因为他思虑过多,迟迟没有拿出来。

此时见蓝璇为他自创的舞蹈,心想着如果蓝璇戴上他的礼物跳那支舞,一定会更漂亮,于是鼓起勇气拿出了礼物,一串琉璃手串。

“送我的?”蓝璇见手串,开心得不敢相信。

“嗯。这不是普通的琉璃,这里……”唐璜说着伸手从蓝璇头上拔下一根钗子,在最大那颗琉璃颜色最深的地方戳了一下,琉璃珠弹出一个暗格,暗格里有颗紫色的珍珠。

“你做的?”蓝璇拈起那颗珍珠,又拿过手串反复地看。虽然知道唐门擅长制造,但这样精巧的工艺还是让她啧啧赞叹,毕竟那是琉璃,易碎的琉璃。

“喜欢吗?”

“喜欢!我要把这颗珍珠镶在我的钗子上,琉璃手串也要天天戴着!”蓝璇兴奋地摇着唐璜的胳膊,露出了玉藕般的手臂。

唐璜把手串戴在了蓝璇手腕上,心里一阵悸动。蓝璇的兴奋感染了他,让他觉得父亲的叮嘱都是多虑。

他大胆地牵起了郡主的手。十年内,在众人面前他是侍卫,但在两人相处时,他和郡主便如青梅竹马般亲密,他无数次牵过郡主的手,但这次格外激动,激动到手心里全是汗,滑得握不住郡主那柔若无骨的手。

“我记得小时候你的手胖乎乎的……”他羞涩地笑。

“怎么?我还不能长大了?不能变美了?”

“你一直很美……”唐璜在衣襟上擦了一下手。

蓝璇咯咯地笑着,戴着手串的手,在空中晃动着,琉璃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透过琉璃,蓝璇看见青芒从远处跑来,她跳起来对唐璜说:“我打赌,今天晚上一定会下雪。”

“未必吧……”

“老规矩,我赢你答应我一件事,你赢我答应你一件事!”

“不必了吧,反正我也没赢过……”

“可你也没输啊!”蓝璇甩开唐璜的手,迎上青芒,得意地问:“说吧,是不是今晚有雪?”

“是,今晚是有雪……”

“看,我说对了吧?”蓝璇回头对唐璜翘起了下巴。

“哎呀,这不是重点!”

“这为什么不是重点?我们不是说好了,今晚要下雪的话,一起去青城山上赏雪吗?我可是跟父王求了好久他才答应的,怎么就不是重点了?”

“是,今晚是下雪,可是,我怕……”青芒忽然收住了口。

一路上他只想着告诉唐璜天子给郡主赐婚的消息,却忘了这可能是他们几个最后一次看雪。如果天子给郡主赐婚,他们这三个贴身侍卫也要避嫌退到郡主寝宫之外,甚至以后可能都见不到郡主,现在说出这个消息,一定会让最后这次看雪变得很伤感。

青芒拉过唐璜,示意他跟自己走。

“站住!你有什么话不能当我面说?”蓝璇收敛了笑容,厉声喝道。

青芒站住看着唐璜,犹豫着要不要说赐婚的事。说了,只是破坏一次看雪,如果不说,等天子在朝堂下了旨,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罢了,横竖他是站在郡主这一边的,说吧。

“我今天回家听父亲说天子要给郡主赐婚,不是唐璜。”

“什么?那是谁?”蓝璇叫了起来。她没想到全皇宫的人都知道她的心在唐璜身上,而天子赐婚居然不是唐璜。那父王呢?父王也和天子是一样的想法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人进过宫,见过郡主,钟情于郡主,便向天子求婚,天子也允了。”

“什么人能轻易说动天子?我又不是个物件,他喜欢他想要,天子就给吗?”蓝璇气得直跺脚。

“郡主你先别生气嘛,我们都知道你喜欢唐璜,如今只能趁天子还没有下旨,让唐家家主来提亲,我不信,还有什么人的势力比唐家还大!”

蓝璇闻听有道理,便用目光寻问唐璜。唐璜躲躲闪闪不敢和郡主对视,低头在衣袍下摆擦着手,仿佛手里的汗还没有干透。

天子忌惮世家,如为天子所疑,唐门不保。自古君疑臣必诛,臣疑君必反,君疑臣而不诛则臣必反,臣疑君而不反则君必诛。蓝璇郡主的母妃也是唐门之女,如今赵昇已在试炼中脱颖而出,登基是早晚的,那就意味着皇后马上就是唐门之女,而蓝璇也会成为公主。

唐门已经是十大世家之首,如果他娶了公主,即便天家不疑,唐门也势必遭其他世家嫉恨。如今天子既然赐婚于他人,已经摆明了态度,再去提亲,似乎有胁迫之嫌,万万不可。

唐璜的心里似有万千旗帜,随着思绪的风摇摆不定,但每一面旗都坚定地向着唐门,他必须以唐门为主,只有保住唐门,才能保住自己。

看唐璜犹犹豫豫的样子,蓝璇有些气恼,想着指望唐璜向父王提亲是不可能的,只能自己求父王向天家请求不嫁。她幽怨地望了唐璜一眼,扭身走了。

青芒见唐璜望着蓝璇的背影,并没有追上去,知道他也为难,只好在一旁宽慰他说:“得了,也别愁眉苦脸的了,我父亲说今晚有雪,咱们还是按原计划去青城山上看雪,我去哄她。”

唐璜没有动,他心里的旗帜还在摇摆,呼啦啦如翻江倒海般,让他感觉浑身的血都要从胸腔喷涌而出。十年的感情是复杂的,从一个小娃娃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唐璜的确动心过,只是一直用理智在压制着。

“决斗吧!”正当唐璜感觉五脏六腑都要喷血的时候,一把剑劈过来,剑芒直逼眼前,闪得他睁不开眼。他本能地向后跳出一丈开外,伸手抽出自己的剑。

5.决斗

“陆樵?你要干什么?”唐璜见来人是陆樵,迷惑不解。

“你说干什么!你负了郡主就是不行,决斗吧!”陆樵二话不说,气鼓鼓地冲上来,也顾不上什么剑法,如小孩子打架一般,把一柄好剑当成了刀使,劈头盖脸地扑过来。

唐璜一边用剑挡着,一边躲闪,陆樵不依不饶地在后追赶。

前去追赶蓝璇的青芒,见蓝璇进了赵昇的书房,想着蓝璇可能是去求赵昇,便折了回来,见陆樵和唐璜打在一起,赶紧插进去阻拦。

“够了,别闹了!”青芒一把夺过陆樵的剑,“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郡主去求王爷了!”

陆樵失了剑,却余气未消,手指着唐璜,“我先不跟你算账,一会儿郡主出来,你要再负她,我定要你好看!”

青芒也附和着说:“唐璜,你也去求一下王爷吧。”

唐璜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裳,皱着眉说:“你们懂什么?!”

“青芒,你看见了吧,他,他……”陆樵气得抓狂,不顾青芒的阻拦,跳起来就要打唐璜。唐璜用剑指着陆樵,“别以为我打不过你,我这是让着你!”

“我用不着你让着!”陆樵吼着,一个转身,三枚石葫芦向着唐璜面门射去。

唐璜出身唐门,唐门以暗器出名,三枚石葫芦并没放在眼里,只是这石葫芦来的突然,他本能地使出了唐门绝杀技天雷裂,以暗器对暗器,三枚石葫芦顷刻间随着天雷的爆裂,化成了粉末。

陆樵呆了,这是师父留给他的石葫芦,自从他进了皇宫以后,师父便再没有出现。这石葫芦只有这三枚,寄托着他对师父的思念,如今一朝全毁,将来还怎么面对师父?

唐璜和青芒与陆樵十年朝夕相处,自然也知道这石葫芦对陆樵的意义,待他俩看清地上的粉末,意识到是石葫芦,也是愣在了原地。回过神来,陆樵已经没了踪影。

正在陆樵和唐璜决斗的时候,蓝璇在书房内寻到了赵昇。赵昇对着书房内的一幅画沉思,听到女儿的脚步声,头也没回,问到:“你知道我为什么总是看这幅瑞鹤图吗?”

“女儿不知父王喜欢什么图,但父王知道女儿喜欢什么人。”

“璇儿。”赵昇唤着蓝璇的名字转过身来。“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可是父王,你知道我喜欢的是唐璜,求父王为我求天子……”

“不可!”赵昇一甩袖子喝道。一信笺从桌上飘落,信笺上一只白鹤折断了翅膀,却依然引颈高歌,神态颇为喜悦。信笺的下角赫然署名“林梓剑”。

蓝璇忽然想起了九岁生日宴会的少年,一时恍惚,好象明白了什么。

赵昇拾起信笺,淡淡地说:“你出生的那天,天降祥瑞,群鹤绕梁,父王视你为祥瑞,可你不仅是父王一个人的祥瑞,你是这东宋神州的祥瑞。如今天子任期已满,父王即将登基,天师为父占卜,只有你嫁入林家,为父登基后才能国泰民安,神州才能永远祥和。”

“这样看来,倒是我的错喽?”

“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万事万物,宇宙洪荒,都躲不过命运的安排。”

“那什么是命运?”

“命运?命运可能是一种平衡吧。我曾问老师,如何做一个好皇帝,老师说,衡。我没有武力也没有文才,有的只是衡,平衡各方势力。如戏台后操纵木偶的匠人,不能太紧也不能太松。我的内心是孤独的,我也是那个木偶,被命运牵着线的木偶。”

“父王是被命运牵着线的木偶,那我们呢?唐璜,青芒,我们的线都在父王的手里,不是吗?”

“不,璇儿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是我的祥瑞,是这神州的祥瑞。”

“我不想做祥瑞,我只想做父王的女儿。”

“你当然是父王的女儿,可是父王不能只是你一个人的父王。天子的宝座对我来说是欲望,也是责任。我时时都在提醒自己,得来的江山如此不易,如何平衡各方势力才是天子之道,长治久安之道。”

“所以呢?父王是要让璇儿做你平衡的筹码吗?”

“天家的儿女,身上流着蓝色的血,受的是神州的厚恩,就得担起神州的责任。”

“蓝血?责任?好,女儿就还把这蓝血还给天家,把这责任担在身上。只是父王,您当真相信什么祥瑞吗?”

“相信,璇儿你就是我的祥瑞,因为有你,我才能顺利通过试炼。”

“如果没有我呢?父王也会有别的祥瑞吧?我曾听说林家善养鹤,天子赐婚之人就是这林梓剑吧?”

“璇儿!”

“父王!父王在怕什么?既是祥瑞就会一直庇护父王,父王又为何害怕呢?”

赵昇避开蓝璇迎上来的目光,转向瑞鹤图,背着手不再说话。

蓝璇黯然退出书房。

阴暗的天空更加阴暗,夜晚仿佛提前降临,整片天空都在乌云的笼罩之中,倒没有了乌云存在的感觉。

6.你不懂

郡主从书房出来,流着泪在花园漫无目的地走着。等侯在外的陆樵,默默地跟着,来到了花园,忽听远处传来青芒和唐璜的声音,愤恨和屈辱让他下意识躲在了假山后。

“躲什么?孬种!”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陆樵刚想回身,被一只手捂住了嘴,还顺势被塞进了假山中的通道。

“师父?!”陆樵在通道中看清了来人,瞬间泪流满面,像个孩子一样扑进那人的怀里。

来人正是陆樵的师父周满堂。在陆樵刚会走路的时候,父亲突然给他找了个师父,教他武功,也教他暗器。但这个师父很是神秘,从来不在白天来,却常在晚上把熟睡的陆樵提出被窝,在月光下教他武功,还告诫他不许和任何人提起。

“好了,还当自己七八岁呢?”

“师父,这十年你都去哪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傻瓜,我当初让你去救那少年时不是说好了吗,不管你在哪,我都能找到你。你只需要藏好自己,默默等待。”

“可是你一直没来找我。”

“找你就意味着有任务给你,那你是希望有任务还是希望没有任务啊?”

“我也不知道,我连唐璜都打不过,还能完成什么任务……”陆樵想起被唐璜爆裂的石葫芦,不争气的眼泪又涌出眼眶。

“傻瓜,喜欢郡主是不?”

陆樵没有言语,脸颊已是绯红,烘烤着脸上的泪痕,让通道里的空气都满溢着少年的青涩。

“喜欢就去追嘛,我要你记着,你可以做任何事,只要你愿意,你也可以带郡主私奔,但召唤到的时候,你必须放下一切,为我做任何事,这件事可能是抛弃郡主。”

“为什么?”

“因为你是暗九门的人。”

“那我也不能,我不能抛弃郡主。”

“所以,有个任务需要你完成,保护郡主,陪她出嫁。”

“可是郡主喜欢的是唐璜。”

“唐璜他不配!”

师父一句不配让陆樵的内心忽然明朗起来,刚刚失败的屈辱也随之消散,取代的是一种自豪,一种希望。

“师父,郡主要嫁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爱她的人,和你一样。”

乌云消散,一轮明月慢慢露出了圆边,少年的心里也亮堂起来。

外面唤郡主的声音变成了唤陆樵的声音,陆樵刚一走神,师父已经不见,就象那化成灰尘的石葫芦,再次消失。

陆樵走出假山,迎向三个小伙伴。

明月完全挣脱乌云的时候,四个少年登上了青城一座山峰。

唐璜自知理亏,自觉地升起了火堆,青芒抓了只野兔,在火上烤着。陆樵因为不能说的秘密,骄傲地守在蓝璇的身边,看蓝璇在一棵雪松下,跳起了沙门舞,手腕上的琉璃手串随着舞动,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真好看。”陆樵忍不住夸赞着。

“象不象一出戏?”

“什么戏?”

“一出演了十五年的大戏?”

“大戏?为什么要这样说?”

“因为……说了你也不懂。其实我很羡慕你,我们四人中,只有你没在戏里。”

“不可能,你在哪我就在哪。”

“傻瓜……”蓝璇被陆樵的憨样逗笑了,随即那笑容又淹没在了泪水里。那一刻陆樵好象懂了,他看着蓝璇,在心里默默地说:“我懂,我知道你在为谁承担,我无法改变你的命运,但我能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你。”

7.一事能狂便少年

雪悄然而至,开始只是一片两片,渐渐地,铺天盖地。如挡不住的少年心事,势要淹没四个单薄的身体。四个少年各怀心思,微扬着头,迎接着雪花的洗礼,嗅着青春的味道。

“真好,我就爱这青城山,以后我要做这青城的城主,守护着这里的一切!”青芒由衷地赞道。半响没有人言语,他禁不住问陆樵,“你呢?”

陆樵看了看蓝璇,嘴角上扬,轻抚着腰间的剑,白日里的委屈一扫而空,“我和你志向不同,我要守护的比青城重要!”

“哦?是什么那么重要?!”青芒笑着怼了陆樵一拳。见陆樵只笑不答,又问唐璜,“那你呢?你守护什么?”

唐璜抿了一下嘴唇,手紧紧地摞着剑柄,“唐家吧。”说完心虚地用余光扫了一下蓝璇。

蓝璇抬手正接着雪花,听到他说话宛尔一笑。从书房出来时,唐璜找到了她,在青芒的见证下,表示愿意为蓝璇放弃唐家的一切,带她离开皇城。蓝璇只轻轻地说了一句,“那个人,更适合我。”从那一刻起,她放下了一切,也守护了一切。

不远的另一处山峰,赵昇望着四个少年,轻出一口气,“年轻真好!像天上的月。”

站在他身侧的陆牧笑了,“他们四个身上都有你年少时的影子,不过天上只有一个月亮就够了,不需要更多的月亮。”

“月亮天天有,少年一去不复返。”

“怎么会,一事能狂便少年,你做到了。”

雪一直在下,落在赵昇和陆牧的身上,也落在四个少年的身上。远处,青城的山道上,少年们的嘻笑声和马蹄声踏雪而来,打破了这夜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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