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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明先生格竹子的时候究竟在想什么?
NO.1
"阳明格竹"这件事情,是阳明先生在对朱熹思想极度信奉的情况下,实际践行的大胆尝试,面对竹子苦思冥想七天,不但没有格出竹子的理,反而落入一个不得其解的病根。
那么,阳明先生格竹子的时候,究竟在想什么呢?阳明格竹这个典故,很多书都引用过,但关于阳明先生究竟在想什么,就都语焉不详了。
显然“格竹”应该是按照“心外有理”的思路来思考的。讲这个之前,先做一下基本知识的铺垫。
NO.2
阳明心学中的“良知”就是天理落在心之本体上,天理是什么的呢?天理就等同于道,“道”这个字,在中华文化中出现的频率非常高,但在不同的地方意思是有区别的,如果不能搞清楚,就很容易越读越糊涂。
中国文化中,“道”在不同的语境中,具有不同的含义。“道”有三层含义,第一层是“至道”,道是万物之宗,道生无,无生有,有生万物,万物非道不能生。“至道”是万物的根源,推动和造化万物,养万物、化万物。即“道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第二层是“天道”,道生天地万物,给天地万物的运行设定一个法则和秩序;第三层是“人道”,指人所制,所立之道,是人类社会秩序维持的保证。这三层意思是一个整体,彼此关系如同一个俄罗斯套娃,一层套一层,不可分割。
天道求无,人道求有。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人道的求有的不断积累,最后就会触动天道反噬,消减掉过分多余的部分。
BBC有个片子《动物王朝》,作为草原狼的种群来讲,它肯定希望自己的种群越来越强大,最好有个几百头,狮子鬣狗都不敢惹,做草原上的老大才好。但事实上,如果狼太多了,超出天道的秩序范畴,就会被反噬。生态平衡被打破,食物不足等等天道的手段,就会把狼群打回原形。从这个角度来说,人类科技高速发展究竟是福是祸是很难说的。
NO.3
圣人治天下,是居于天道,以人道治世,这点凡是真正懂得管理的人都明白。
那么“人道”就究竟是什么,该如何遵循呢?对绝大部分人来说都是纠结的。朱熹说“人道”的规则,应该存在于万事万物之中,阳明先生格竹子,就是要求其中之道。
有了尺子,才能测量出具体的长度,知道规则标准,就有了行事的参照。譬如一个法官,面对一个故意伤害的罪犯,可以判三年到七年,究竟是判三年还是七年,这个尺度在哪里呢?
按照朱熹先生的外求之道,阳明先生对照竹子思考应对世间人情事变的尺子,琢磨了七天,最后发现这个方向求,是行不通的了。
《传习录》第三十八章,澄尝问象山在人情事变上做工夫之说。先生曰:“除了人情事变,则无事矣”。
阳明先生对于人情事变的看法是基于心即理的立场,即以心和世界之间的交互关系为基础的立场。入世治世,碰到的所有问题,本质上都是心的问题。无论和别人相处,和自己相处,和自然相处。所有视听言动,喜怒哀乐,无论如何变化,都是需要心去应对的。天地万物在人心上的映射是无所谓善恶的,心体中“良知”一显现,善恶方出。
所谓的客观,实际上也是一种主观,因为客观的天地万物还是人来定义的,不是山中猴子大象定义的,依然是脱离不开人的主观认知。
NO.4
龙场悟道,悟出的就是“心即理”。外部可以参照的尺子纷繁芜杂,甚至自相矛盾,显然向外是走不通的,真正能作为尺子,并且不会变来变去,不会自相矛盾。认知这个世界的根本就是心中的虚灵不昧,应对世界的尺子就是“人之所不学而能者,其良能也;所不虑而知也,良知也”的良知。
只要做到彻底清除私欲对心体的遮蔽,这把尺子就会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人道”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中庸行事,不是一个标准点,而是一个范畴。“执两用中”说的是把“过”和“不及”的都去掉,剩下的部分是个范畴。在这个范畴中,结合你自己的特质,选择一个可用的点。
“岩中花树”和“天地灵明”两部分,对心即理阐述的比较清楚,人和世界的关系是交互的,并不是以个体为中心的。交互的意思是说这个世界上并无绝对的对错,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是永远存在的。比如我们俩聊天,你能预测到我五分钟之后的时候,会说什么话吗?显然不能。只能是你有来言我有去语,彼此都是参照对方上一句做出反应。我们和世界之间的关系也是如此,“岩中花树”一章中的“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心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你和花的关系就是如此,它在你的意识世界里,才会彼此影响;它超出你的知觉世界以外,就是“寂”的状态,在你的世界中,是不存在的。
“颜色一时明白起来”是就你的世界而言,一个人是一个独立的世界,同样一棵树,在每个人的眼中是不同的,人的主宰是心,心的根本是一点灵明,当这点灵明消散了,一个个体的世界也就不存在了。(曰:“今看死的人,他这些精灵游散了,他的天地鬼神万物尚在何处?”)
我知道你手一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