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花豹(二)南非克鲁格国家公园。向导马修并不急于把车开走,而是留在原地。约莫十分钟后,草丛里又有了动静。我们屏住呼吸,盯着动静的方向,然后听着呼吸和眼睛尖叫起来。又来了三只花豹!更准确地说是一只母豹带着两只幼崽。母豹看起来更警惕一些,也许眼前这个长着六个脑袋四条圆腿的怪物的出现搅扰着她的母性,她抬起眼睛紧盯着车头。跟母亲相比,嵌在那俩小小脑袋上的大眼睛稚嫩而懵懂。大猫的幼崽或许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生物,那种可爱跟家养宠物幼崽的可爱有所不同。那种可爱以原始的野生大地为映衬,更显娇弱,令人于心不忍。那是一种奢侈,因为它稍纵即逝,因为它必将走入一个残酷血腥的蛮荒世界。与除狮子外的绝大多数猫科动物一样,花豹生而孤独,从3个月大开始,跟着母亲一起学习捕猎。1岁起自己参与捕猎。那浸淫在母爱中的温馨日子持续18-24个月后,便开始独自生活。艰辛的狩猎会为这两双扑闪着无辜之光的眼睛注入凌厉的野性,娇嫩的梅花肉垫注定成长为杀戮的武器。祝你们好运,小猫咪。马修发动了汽车,我以为在花豹,这位非洲五霸中最难发现的一霸的收获上已经满溢了,可克鲁格国家公园以意想不到的慷慨再次将它推送到我们跟前。这一次,花豹不是“空手”而来。一只雄性花豹正叼着一只小岩羚。他炫耀似的,故意从车前走过,他咬着小岩羚的喉咙,他以这样的方式杀死了猎物。那只小岩羚其中一只眼睛只剩下一个血窟窿,但依然大睁着眼睛,发紫的舌头垂在嘴边。和那些被花豹捕杀的猎物一样,它死时一定经历了巨大的惊吓和痛苦。花豹拥有出众的听觉和视觉,它潜伏在草丛中,跟踪猎物,尽可能地靠近。他是身披黑暗的隐身死神,即使在白天也有恃无恐,那身空心花纹的金色毛皮能让他随时遁形。他在窥视间算计,越来越近,然后距离缩短到5米左右,那些慵懒地伏在树上打盹所积蓄的能量在这一刻化作后腿一瞬间的猛蹬,它平地跃起两三米高,飞过精心计算的距离扑将上去,紧紧地咬住猎物的后颈。他巨大的头骨和强有力的颚肌爆发出比狮子还强劲的咬合力,它死死地钳住猎物的喉咙,直至后者窒息。那只花豹叼着猎物,纵身一跃,那四个爪子像是安装了某种粘合装置一样,竟稳稳地粘到了一根树干上。然后它四肢并用,以眼睛难以捕捉的先后顺序轻巧地爬到了树枝间。小岩羚的重量对于那根壮硕的脖子来说是太轻松了,花豹能将比自身更重的猎物叼上树。他小心翼翼地将猎物挂在枝丫上,并没有立即享用,而是警惕地环顾着四周。这片区域狮子出没,偶尔能听到斑鬣狗的叫声,小岩羚血在树上蹭了一路,那些嗅觉灵敏的机会主义者多半会循着血香而来。然而这个高度,对于狮子和鬣狗来说恐怕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令人不解的是,夜幕降临后我们又回到了这里,那只花豹还在原地。他从树上下来,嘴里叼着半只吃剩的猎物。他把猎物藏在了草里。马修说极有可能是狮子企图上树抢走他的猎物,让他觉得树上不再安全。而这片草丛是他的领地。果然,他开始用舌头舔舐着前爪,看起来格外放松。也许对于昼伏夜行的独行侠来说,在黑暗中他更加游刃有余。随后,他钻进了草丛,跟他出现的方式完全一样,那令人炫目的花纹借着手电的光在草丛中一晃,再也不见了踪影。我想起了小时候跟伙伴玩的一种叫“红灯绿灯小白灯”游戏,跟此时的场景毫无关联可那个游戏没道理地从记忆中突然蹦了出来。我背过身去叫着“红灯绿灯小白灯”,扮鬼的小伙伴们趁我转身的间隙慢慢逼近我,每一次我都会被“鬼”抓住。那是最惊悚的一刻——一转过头来,总有个人的脸瞬时填满视线,然后伸手抓痛你的肩膀。我在大脑里玩着这个游戏,这一次怼上来一张金黄的脸,上面爬满了黑色的斑点。
转载请注明:
http://www.aideyishus.com/lkyy/7521.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