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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志异》真愚老人著
图片来源网络简介:长生天朝,天命九年。神州大乱,民不聊生。皇室统御崩坏,西方夷人携诸神教统来袭。新式军阀四起,割据一方,太平乱党肆虐,生灵涂炭。诸如洪涝大旱,地龙翻身,沙暴龙卷,酸雨红月、陨石坠落等天灾纷纷降临。更有无数妖魔横行、怪异丛生,神鬼混居,不可名状的诡物,亦或是无法理解的神秘现象。在这黑暗乱世中,陶潜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成了菜市口即将被斩首的囚犯……!
01第一章菜市口重生
长生天朝,寻仙县。
淅淅沥沥的阴雨,笼罩了薄暮时分的菜市街。
原本赶集的人潮渐要散去,忽然间传来一阵鼓噪。
却见数十兵勇从另一端奔来,戎装持刀,煞气翻腾,中间是十几个镣铐加身,穿着脏污囚衣,浑身恶臭,伤疤疮口数不清的青年囚犯。
最前方是一个厚唇黑须,满脸横肉,骑着高头大马的中年官僚。
最后方,是数辆用来装殓尸首的马车。
这一行人鸣锣开道,热闹非凡。
要散的民众们立刻又聚拢了,甚至更远处的人也都赶了过来。
这阵势,谁都知晓要发生什么。
菜市街一大景!
当街砍头。
不多时,那区域便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有平民,有孩童,有乞丐,有闲汉,有富人,甚至还有拿着唤作“照相机”物事,金发碧眼的西方夷人。
虽说不少民众本身也是面黄肌瘦,宛若难民,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们凑热闹的心。
时辰一到,报时官扯着嗓子大声报时。
监斩官手握朱笔,嘴边噙着冷笑,一一勾画。
刽子手各就各位,从东到西,便要依次砍下。
“要砍了要砍了,菜市街果然名不虚传,真的可以看砍头。”
“也是可怜啊,看着好惨。”
“年纪轻轻就丢了性命,唉,真是可怜呐。”
“都是顶好的青年人,跑去反朝廷,结果被叛徒出卖,被狗官给一锅端了。”
“孩儿他娘,馒头带了么?”
“要是谁有余钱,可以在事后帮忙敛了他们的尸首。”
“敛什么啊,罪名是谋逆,这些孩子的头颅都是要被挂到招魂杆上的,直系亲属也只能七日后来赎,若无亲人出钱,恐怕都会被丢到乱葬岗去,被那些鬣狗野狼啃个干净。”
“知足吧,也就是近些年造反的人太多,不说那几支席卷十几省的乱军了,就是说朝廷掌控着的数十大省内,大大小小的乱党如雨后春笋般冒出,能动用的弹压手段都用了,可惜无用,反过来逼迫朝廷渐渐改了那株连的规矩。”
……
这些聒噪动静,惊醒了陶潜。
他一睁眼,先看到围观的民众,继而是身上的束缚感。
下意识环顾周遭,一种强烈的惊悚袭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如狂潮般的纷乱记忆。
很快,陶潜明悟了。
他穿越了,而且是穿越成一个即将被砍头的罪犯。
如今是长生天朝,天命九年。
这躯体原主乃南粤一县城人士,家境不俗,谁料某年家里不小心得罪了当地豪绅,被仇家折腾的家破人亡。
少年侥幸逃离,后遇上了一些志士,便也怀着一腔热血跑去参加反朝廷活动。
数年来转战小半个天朝,数日前试图在寻仙县鼓动驻军发起武装行动。
可惜被叛徒出卖,据点被拔除,所有人被一网成擒。
现在更是齐齐被拉到这菜市街,将要行刑。
“这什么开局啊,别人就算地狱开端,也会给些家人,给点反应求生的时间。”
“怎么到了我这里,数秒后就要挨一刀,落个尸首分离的下场?”
陶潜正悲愤着。
那数个一身粗麻赤红行头,裹红头巾,怀抱鬼头刀的刽子手们却不管其他,径直便要将这十几个囚犯摁跪下,继而挥刀砍去头。
可谁想到,这些被酷刑折磨的只余半条命的青年乱党们,此刻竟是齐齐挣扎起来。
无一人,愿意跪下。
他们眼眸中,无任何对死亡的恐惧。
他们不顾嗓子里喷涌的鲜血,瞪着双眼,大张着嘴,试图向民众们发出声音。
人群中,倒吸凉气之音不绝于耳。
所有人此刻都看见了,这些年轻人的舌头竟然都被拔去。
血淋淋的豁口,触目惊心。
人们只能听见一些意义不明的声音,看见血沫喷溅。
即便如此,这十几个将死的青年仍不放弃发出嘶吼,似乎是想要唤醒围观民众。
陶潜本想冷静思索,看能否在最后几秒找到求生之法。
可躯体中残存的意志,仍主宰着身躯。
他死死直着膝盖,双目圆睁看着惊慌、好奇、懵懂的民众们。
他的舌头残存较多,是以他咳着血,却也勉强发出了一些声音。
“吾等……是人……绝不跪狗官……”
“朝廷昏庸……民不聊生……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家仇国恨……长醒吾民……”
“轰”
最后一句嘶吼发出,陶潜直接被拖入了原身志士的记忆海。
繁复而短暂的二十多年人生经历,汹涌淹没过来。
而外界,那厚唇黑须的监斩官已是陷入惊慌,接连丢下红签,怒吼道:
“斩!”
“快给我斩,你们这群废物,再让谋逆乱党开口,本官将你们一起砍了。”
“斩啊!”
主官发怒,原本略敷衍的刽子手们再不敢耽搁。
纷纷下了狠手,甚至将志士们膝盖打碎,只是挥刀前都是低声道:“诸位,我等伺候你们走,绝不让你们受苦,上路吧。”
话音落下时,却见铮亮刀光开始一道道亮起。
头颅落地,血洒黄土。
一腔腔热血喷涌时,刽子手们还要清口、喷酒、歇劲、换刀。
数秒后,终于轮到陶潜。
而在这一刻,陶潜已好似“阅览”完了原身的一生,只余最后的童年时期。
而让陶潜惊讶的变故,也在这时出现。
从记忆中陶潜知晓,这世界虽与前世某朝代末年类似,但也有太多不同。
比如这里的人并没有留着辫子,也不存在什么八旗之类,似乎就是正常的封建王朝?
同时,这里竟存在着大量妖魔鬼怪、无解的神秘现象,不可名状的诡物之类。
人类,似是与妖魔神仙鬼混居?
又或者,是这诸多怪异是由人类生发出来的?
原身幼年时,就有灵异经历:
他误入荒野坟区,在某个老坟睡着,并梦见自己和一只狐狸共读书。
那“狐书”中大半内容,都消逝在原身记忆中。
唯独其中一段口诀,竟就在此时此刻,从初始的微弱,到后面渐渐大声,甚至是直接诵读了出来。
福至心灵,又或者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
陶潜看着眼角出现刀光,心底即刻跟着默念起那口诀来:
“蜣螂转丸,丸成而精思之,而有蠕白者存丸中,俄去壳而蝉。彼蜣不思,彼蠕奚白?”
“庖人羹蟹,遗一足几上,蟹已羹,而遗足尚动。”
“是生死者,一气聚散尔。不生不死,而人横计曰生死……。”
一遍,仅仅只是一遍。
诡异的事,发生了。
陶潜只觉自己瞬息进入了一种极古怪的状态,他的脑海一团信息流猛地炸开。
不等他去感知,另一种阴冷、恐怖的气息生出。
那气息,立时便让陶潜联想到了“尸体”、“傀儡”、“腐烂”等等。
眼看着要滑向深渊,忽然他的灵魂深处,竟是又涌出一股无法言喻、无法想象的力量。
摧枯拉朽般,将那恐怖阴气撞散。
那一瞬,陶潜整个人狠狠打了一个冷颤。
而后,陶潜看见了。
自身人头滚落,血液喷洒,却一丝一毫的痛觉也无。
只是灵魂缓缓抽离残尸,先看向其他志士,只见到十几道黯淡白光闪过,袅袅无踪。
而他自身,却莫名感知到周遭各处,传来大大小小不一的吸引力。
很快,陶潜便知晓了“吸引力之源”是什么。
那赫然是一具具刚死不久的尸体。
街边被饿死的老乞丐、沟渠中的死老鼠或蟑螂、饭店中醉死杯中的蚊虫、不远处水产摊中刚死的鱼虾蟹……这些,竟都对陶潜的魂灵产生了吸扯力量。
陶潜有所明悟,他似乎是有了附体重生的机会。
但这些蚊虫鱼虾,陶潜本能拒绝。
他的灵魂浑噩飘荡出来,已听不见民众、刽子手、监斩官的聒噪。
只是竭力抵抗着那些蚊虫动物尸体散发出的吸扯,想要选中一具合适躯壳。
但很快,他感受到了灭顶之灾。
虽说阴雨天,无烈阳照落。
可随时刮起的冷风,竟也能伤到他的灵魂。
就在此刻,一阵真正冰冷刺骨的阴风吹拂过来,差点便让他彻底魂飞魄散。
为了活命!
陶潜不得不做出选择,屈从于大量吸扯力中最大的一股。
于是下一秒,陶潜魂灵猛地突进,被一股巨力拉扯着化作白光。
瞬息激射至菜市街尾,一门户紧闭的铺子中。
这竟是个昏暗、狭窄的书店。
用以照明的油灯早已熄灭,地面乱糟糟的铺满了一堆书。
柜台边,赫然躺着一具高高瘦瘦,穿着棉布长袍,套着小马褂的男性尸体。
“就是你了。”
陶潜根本没有其他选择。
任凭那吸扯力卷了他的魂灵,往那不知死因、不知年龄的男尸中一塞。
02第二章账簿日记
绵绵阴雨卷成帘,依旧覆着寻仙县。
白日热闹非凡,只是随着那一颗颗人头落地,众目睽睽下被挂至菜市街中央处,那唤作“招魂杆”的木头桩子上,终究还是落幕了。
除了少数几位执着于药的民众,多数人对于那十几位志士被杀都是抱持着悲愤态度,叹息不已。
可惜,乱世气象已现,任是谁都是自顾不暇,哪里能管得了其他。
入夜后,菜市街很是宁静。
只有一位着马褂、提灯笼、持铜锣,黑眼圈极重的年轻更夫,在沿街鸣锣,口喊更号。
打完落更,这更夫看了眼前方竖着的近十米高的招魂杆。
按朝廷的法,被斩首后有资格挂上去的,要么是谋逆乱党,要么是江洋大盗。
此刻,那上面挂着一溜头颅,正是傍晚时被砍的十几个年轻人。
一阵夜风吹拂过来,十几颗头颅便也跟着晃。
肉与骨摩擦杆子的声音,听来格外的诡异。
更夫微微叹息,脚下步伐加速,很快便离了这黑漆漆一片的菜市街。
他刚一走,街尾一间铺子内。
黑暗中,原本躺在地面,紧闭着双目的一具尸体,猛地睁开了双眼。
刚一“复活”过来。
陶潜似是陷入某种僵直状态,脑海内,那团延迟爆发的信息流,正在强行灌注进来。
初始那些信息杂乱无章,晦涩难懂。
似是古言,又似是一些无法理解的胡言乱语,甚至是一些鬼画符般的象征符纹。
不过渐渐的,它们自动梳理归拢。
最后,竟是形成了一种方便陶潜理解的特殊格式。
……
消化完信息流,陶潜愣住了。
诸多疑惑,此刻解开。
那残诀,他为何被斩首却没死?
还有那时他感受到的与“腐烂”、“尸体”有关的气息。
显然,那就是不死需要的代价。
只是莫名的,他的灵魂似乎有异,关键时刻撞散了那气息,让他得以豁免代价。
“所以,这很可能就是我的金手指外挂了,对超凡诡异信息的强烈感知,以及代价豁免?”
“不过仍需要验证,毕竟孤证不立。”
念头落下,陶潜回过神来。
缓慢的起身,在铺子里摸索着。
半响过后,他点亮了一盏油灯。
昏黄的灯光,渐渐蔓延开,勉强铺满了这间小小的书铺。
借着光,他又在角落里找到一面被磨得极好的铜镜。
下一秒,陶潜看清楚了自己如今的模样。
很意外,这竟是个年轻人。
约莫二十五六的年纪,高瘦且白,容貌也算英俊,嘴角有笑纹,总体给人一种阳光、温暖的气息。
这样的人,是怎么死的?
陶潜脑海刚生出这问题,无比自然的,一团记忆涌出。
除了这具身体的生平,还附赠了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
这人竟也姓陶,字知命。
是个二十五岁的书生,多次落榜,加之父母故去,又愤恨朝廷昏庸,心情郁郁下索性不再备考。
在前段时间耗光积蓄,来到县城盘下了菜市街这一边角铺子,开了间书店。
取名“诚友书店”,售卖各式书籍。
新书古籍字帖,应有尽有。
按理说,卖书这种事很难赚大钱,但混个温饱应当也容易。
可那书生为人迂腐固执,丝毫心眼也没有,自然是赚不到什么钱,反而几天就亏了个底掉。
好在书店有一女性常客,时常温言抚慰。
一来二去,两人算是看对了眼。
可谁料到,前日有一丫鬟前来传信,说自家小姐已被妈妈安排嫁给城中一大户人家做姨太太。
两人的私情只得来生再续,请书生千万忘了自己。
看到这里,陶潜目光瞥向那柜台台面。
上面果然摆着一个空酒杯,以及一个还残存着某种可疑粉末的纸包。
显然,书生对这件事以及那“来生”二字的理解,大概就是……殉情?
“知命知命,为什么不试试反抗命运呢。”
陶潜叹息了一下,而后道。
感叹一句,陶潜没再多想。
这书生自我了结性命,丢下一具躯壳,对陶潜来说算是一大馈赠。
陶潜站在原地数分钟,等自己的魂灵与新躯体完全融合,没有任何关隘后,便开始在这书铺内走动。
只十秒不到,便走了个来回。
这铺子实是小得可怜,格局也简单。
前面是三行木制书架,中间还有个堆书的矮木台,继而是结账的柜台。
再后面是个小隔间,用来睡觉的。
没多久,陶潜就完全熟悉了自己的新身份,新居所。
不久前被砍了头,又刚转生复活。
这种生生死死的刺激经历,足以让人看破红尘。
到了陶潜这里,则是让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困意。
借着灯光先洗漱了一番,又将满地乱书整理好,最后陶潜循着脑海中的记忆,从柜台抽屉中取出一本不厚不薄,类似账本,其实和日记也差不了多少的书册。
虽然陶潜可以无障碍阅览躯体记忆,但毕竟不是亲身经历,诸如物价之类的许多细节都是模糊的。
有日记账簿用来加深学习,再方便不过了。
说起来,如果新身份是个三无人员,陶潜必定第一时间潜逃躲藏。
但现在幸运得了个能曝光在外的躯壳,自然应该先适应安顿下来。
“这世界与我前世某朝代末年很像,但更多地方却完全不一样。”
“先不说社会格局,历史民俗这些,单单那些无比真实的妖魔鬼怪、神秘现象,已足够说明这世界水有多深,有多么凶险。”
“我初来乍到,先披着一层皮苟下来,才是生存之道。”
嘀咕了两句。
而后,陶潜随手翻开了账簿。
“天命九年,六月三,晴,无风。”
“我陶知命虽未成家,却已立业,诚友书店今正式开张,四方友人云集,皆慷慨解囊,卖出杂书较多。”
“有一友葛士兰,相中店中我特意购置的《越缦堂笔记》,此书是我最崇敬之大儒所写,书资达二十元之巨,葛兄言现囊中羞涩,可否先借去,数日来还账。”
“读书人之间的雅事,怎能拒绝,欣然允之。”
“晚时与众友云集德顺居,觥筹交错,好不快活,有两道菜名为‘竹荪鲍鱼’、‘龙须鱼翅’,味道极好,一问竟是葛兄所点,果然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公子,会吃,只是菜价着实贵了些,只这两道便需两元,真真是大菜了。”
“今日入账:十元六角四。”
“今日支出:十二元。”
……
“六月四,微风,有雨。”
“今日客人较少,但细雨绵绵,大好时光,偷得浮生半日闲。”
“好在也卖出了一册《沈园笔谈》,共入账:一元二角。”
“支出主要是饭钱和听书钱,合并共:三角十个铜元。”
……
“六月五,大雨。”
“清早刚开门便得了噩耗,有一友人上门告知,那葛士兰家已人去楼空,原来这厮家中早已决定搬去省城定居,前日闻我新开了书店,特意来我这里借走了店中最贵的大册,打定主意赖了我的账。”
“借而不还是为贼,这厮太过可恶,再被我遇上定要打爆他的狗头。”
“太过愤恨,店只开了半日。”
“卖出一个字帖,入账:八个铜元。”
“今日支出主饭钱,吃多了些,共:两角。”
……
“六月六,无风无雨。”
“街角新开了家豆腐店,店家是位女士,容貌不俗,身段亦非凡,可称豆腐娘中的西施。”
“买客实在太多,艰难挤进去,只买到几块碎豆腐,也甘甜。”
“今日卖出几册手抄本,入账:两角,两个铜元。”
“支出主饭钱,看戏钱,合并共:七角。”
……
“六月七,大晴,烈阳刺目。”
“今日无几人上门买书,只隔壁卖奇石的店家来这里取走了昨日预订的《剪灯新话》,我匆匆翻阅了几页,尽都是些离奇隐秘,人妖鬼恋之事,尚可一观。”
“那店家走没多久,邻街一药店老板又上门,托我去书场购置《玉楼春》、《九尾龟》等书,并提前垫资十数元。”
“没想到此等庸俗之书,价格不菲便罢了,嗜好者也如此之多。”
“若我多购一些,再售卖出去,岂不是……不行不行,我是读书人,切不可辱没了自己。”
“今日入账虽多,但明日仍得拿出去购书,共:十五元七角六”
“心情好又吃多了些,泰安居的羊肉太美味了,共支出:六角。”
……
“六月九,晴。”
“今日客人稍多,售出多册童书、字帖,吾心甚慰。”
“听闻街口新开了一家西洋餐馆,店主原是省城大馆子的学徒,师从一个金发碧眼的老夷人。隔壁奇石店家刚去吃过,大赞牛油面包和炸猪排的美味,只听这简单粗俗之菜名,我是不信他的,明日我也去尝尝这西洋鬼畜的菜肴。”
“今日入账:一元二角,六个铜元。”
“今日支出:三角。”
……
陶潜手中的书册,看似账簿,实则更偏向于日记。
可能因为原本就是“自己”所写。
一开始还陌生,但看到了后面,陶潜完全沉浸了进去。
过程中,陶潜对于这个世界的陌生感飞快的消退,真实感和融入感,一点一点浮现上来。
03第三章神仙荷兰水
清晨时分,薄雾混杂着烟火气,在寻仙县各处飘荡。
各种早餐摊是第一波热闹,而后是赶集的,各个铺子也纷纷开张,整个县城倏忽鲜活了起来。
菜市街最不起眼,一家唤作“诚友书店”的铺子里。
陶潜缓缓合上账簿,吐出一口积夜的浊气。
熬了一夜,看完这日记体账本。
陶潜已对这世界物价和诸多细节有所了解,也毫无障碍的融入了新身份。
径直起身,先往后面睡铺去了一趟。
再回来时手中多出一个青布袋,敞开袋口,便听叮叮当当一阵儿。
停歇时,柜面便零零总总多了几枚银元,几个银角子,以及几十枚铜板。
陶潜先数了一遍,眉头皱起。
然后,又数了第二遍,皱得更紧。
没再去数第三遍,只是珍而重之的将这些银钱放回钱袋,面色无奈的嘀咕道:
“一家积蓄,大半月就败差不多了,只余八元七角,外加五十三枚铜元,还真是个败家子。”
“一枚铜元能买十粒八粒糖,或者一块大饼外加油条,再添一枚,还能再加一碗胡辣汤,购买力看似还成,可架不住眼前这就是总资产了啊。”
“先不说平时吃食、衣物、娱乐之类的支出,光这店一月租金就是二十元,还有购买书籍这最大项……”
“也就是说,我现在非常穷。”
陶潜捏着钱袋,吐槽着原身。
按照现有物价计算,他很难将这间诚友书店维持一个月不倒闭。
唯一让陶潜觉得有所安慰的是,那账本中其实藏着一条生财之道。
只是原主觉得有辱斯文,是以没再继续。
“所谓食色性也,饱腹之余,再满足下精神生活,这再正常不过了,怎么是有辱斯文呢。”
“待会儿要是没生意就去书场找找,把《隔帘花影》、《空空幻》、《怜香伴》、《禅真逸史》这一整套都买齐了,悄悄宣传一下,我就是这条菜市街最靓的崽儿。”
“书生果是闷骚,觉得这些书太俗,面斥上门的客人,倒是悄咪咪把书名都记日记上了。”
“果然,写日记的,能是正经人?”
陶潜将钱袋揣入怀中,用吐槽唠叨冲淡自己穿越重生后的茫然。
可能是因为已经成了“不死怪异”,或是心情激荡太过。
整夜没睡,陶潜毫无困意。
听着外面传来的各式叫卖声,陶潜索性起身,洗漱一番。
数分钟后,他有些郑重的将门户打开。
眼前立时天光大亮,热闹的场面挟着强烈实感,冲击过来。
尽管只上午八九点的样子,但这县城已是人流涌动。
陶潜先怔了几秒,旋即缓慢而认真的,将前方诸多画面都收入自己眼中:
冒着热气,顾客不少的馄饨摊。
巷子口趴在地面,艰难捡拾一块残碎窝头的老乞丐。
十几个自他处逃难来,清早进城,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难民。
街头敲着锁子的理发匠,售卖各式用品的小贩。
正在城中横冲直撞,试骑一种名为“自行车”的洋玩意的富家子弟。
不远处新式饭店阁楼靠窗位置,两位穿着清凉,手捏咖啡杯,惬意交谈的苗条女士。
自城外而来,穿军装背步枪,骑着高头大马,横穿主街而去的新式士兵们。
身穿短打,躯体精壮,携带各式异状武器的江湖人士。
……
“似是而非啊。”
陶潜神色复杂,无力感叹了一句。
正想做些什么,肚子里传来一阵咕咕声。
这提示音,让陶潜想起自己如今又做了人。
没进行抵抗,陶潜特意走远了点,去了街道另一端,买了一大袋馒头。
沿途走得不快,模仿着原身那种迂腐书生走路的风格。
再回书铺时,手中馒头散得刚好只剩一个,就着余温三两口吃了。
大清早自然不可能有什么人来买书,但陶潜也不打算闲着。
撸起袖子,开始整理这布局乱糟糟的书铺。
虽然现下很穷,好歹也是有产业的人。
整理过程中,陶潜不时拎起一本感兴趣的书,匆匆扫掠,多是“神魔志怪”、“超凡话本”、“诡异纪实”之类。
他的想法,是想能不能从中窥见这世界,或者说超凡修行世界的一鳞半爪。
经历过砍头、不死、重生,加上两份本地土著的记忆。
陶潜猜测,这世界有妖魔鬼怪神仙,大概率也有人类修行者。
他现阶段的目标是安身立命,先好好活下来。
如果有了解真相,触及超凡的机会,他也不打算放过。
不过很可惜,忙活半小时之后,他没有任何发现。
很正常,常理而言,修仙的也好,妖魔也好,或许会有部分与人类混居,但中间必定会存在着一层隔阂。
普通人即便有心去找,也未必能如愿。
这方面,讲究所谓的机缘。
当然,辛苦半小时也是有些收获的,至少陶潜完全摸清了自家书铺。
这小小铺子,以蒙学书籍、书法字帖为主,利润也多来自这一类。
其他书籍,什么游记杂谈、小说话本、地图黄历等等,都被原身算入“杂书”类别。
值得表扬的是,原身购置的,全部都是正版书。
当然,这大概也是他亏光家底的原因之一。
收拾好后,陶潜开始营业。
不知道是不是换了个魂,也由此转运。
一上午,诚友书店的生意虽然不如十字街口那几家,但来来往往陶潜也接待了不少人。
到了午时,陶潜终于空下来,拎着把算盘在那里噼里啪啦一顿扒拉。
“共售出十本书册,六本《对相四言》,两册字帖,一本黄历,还有本《朱公游记》,共入账:一元二角。”
“那对相四言听说是某个私塾老师要求的教学辅材,果然不管在什么时代,还是卖教材比较赚钱,可惜我穿越时没把黄岗秘册带来。”
陶潜正嘀咕着。
忽然,门口处猛地传来“嘣嗤”的一种熟悉声音。
一抬头,陶潜就见两道身影,各拎着什么,笑盈盈的站在门口。
这两人看起来都是三十岁左右,正经的青中年。
一个穿着圆领长衫,戴着顶青绒暖帽,五官端正,只眼睛小,一脸的精明,酷似林永健。
另一个是长袍马褂,蓄着八字须,看起来有些奸诈。
陶潜脑海,相应记忆浮现出来。
巧了,两人都是他的邻居,昨晚陶潜还看过有关二人的文字记录。
买了《剪灯夜话》的奇石店老板李三鱼。
求购《玉楼春》等书的药店老板贾强。
“陶书生,一上午生意不错啊。”
“我可瞧见了,来来回回也做成了十几次,值得庆祝庆祝。”
“我们这不就来了么,陶书生没吃午饭吧,我们哥俩先请你一回,下次你得补上。”
“不过这吃人嘴软,书生有空还是得再帮我们跑跑腿,十大禁书我们哥俩可都没收集齐全呢。”
“嘿嘿,没错没错。”
这两人像是讲相声一样,一边说着,一边完全不客气的往里走来。
各搬了个小马扎,在矮木台上收拾出一块地儿。
将各自带来的卤牛肉、炸花生等吃食摆上。
而此时,陶潜的注意力却都落在两人带来的三只圆滚滚的玻璃瓶上。
其中一瓶已开了盖,里面有着淡绿色透明液体,不太明显的气泡正在咕嘟上来。
怪异的熟悉感立刻涌来,肥宅快乐……几个字马上就要到嘴边。
见陶潜“好奇”的样子,李三鱼和贾强当即对视一眼,各挑了挑眉,得意之色显现出来。
那酷似林永健的李三鱼指了指玻璃瓶,得意道:
“见多识广的陶书生懵逼了吧,这可是个洋玩意儿。”
“叫劳什子‘荷兰水’,据说是从西洋鬼畜那里传过来的,省城的大商去年开了家工厂生产这个,没几个月就风靡整个省城,上到达官贵人,下到贩夫走卒,都忍不住尝了尝鲜儿。”
“前些天分厂在咱寻仙县开了,今天正式开业,不过暂时只供应那些高档酒店和贵人。”
“我们哥俩看你这几天心情不太好,特意找德顺居老板帮忙拿了三瓶。”
“快过来尝尝,喝过的都说这玩意儿一下肚直冒气儿,快活似神仙,那叫一个带劲儿。”
……
陶潜本来对两人“自来熟”的表现有些不适应,不过随着对话持续,他很快也是熟悉起来。
原身的记忆,在此时起效。
陶书生迂腐固执,不知变通,书店刚开业就被坑惨,由此看出没什么真朋友,不说是狐朋狗友,必定也是没走心的。
倒是与两位邻店老板,因为一些艳俗禁书渐渐熟悉。
两人年纪稍长原身,都算是精明小商人,都能看出陶书生是个良善可贵之人,时常会照顾一二。
当然,再如何也不是亲人,无法在合适时阻止原身的自我了结。
听着李三鱼的话,陶潜顺着原身记忆,很自然的表现出疑惑。
更自然的,眼眸中露出好奇、不服。
把手中算盘一丢,直接走过去,拿起那玻璃瓶,先是说道:
“快活似神仙?我不信。”
“不就是一瓶水么?”
说完,陶潜很是熟练的将那瓶口往嘴里一灌。
吨吨吨!
嗝!
一口气,整瓶干掉。
本来还有些忧愁的脸色,一下舒展开来。
陶潜嘴角勾起笑容,对着真正懵逼的二人竖了竖大拇指,而后舒服道:“神仙不神仙我不知道,不过啊,确实带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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